“我們無法克服的焦急”——小馬丁•路德•金（1929 – 1968）

1963年四月，整個國家的注意力都聚焦在阿拉巴馬州的伯明罕，因為那裏成千上萬的黑人公民，在小馬丁•路德•金牧師（Rev. Martin Luther King, Jr.） 及弗雷德•沙特爾斯沃思牧師（Rev. Fred Shuttlesworth） 的帶領下，正抗議種族歧視。儘管整個抗議運動是在非暴力原則下進行的，金還是在基督受難日被逮捕、並被單獨關押。幾天之後，當地警察局長，綽號“公牛”的尤金•康納（Eugene “Bull” Connor）開始對抗議感到厭煩，於是用警犬和高壓消防水龍頭對付示威群眾。全國對此反應強烈。一些牧師發表了對金的譴責，哀歎他所使用的方法，責備他應該更有耐心 。¹在一封後來成為民權宣言的信裏，金解釋了為何對不公正不可再忍，即使這意味著要為義受逼迫也在所不惜。

在你們聲明中的一個基本觀點是，我和我的同伴在伯明罕所採取的行動時機不對。有些人問：“你們為什麼不給這個新市政機關一點做事的時間呢？”……

痛苦的經驗告訴我們，壓迫者從來不會自覺地給予自由；自由必須靠被壓迫者爭取而得到。坦白地說，我尚未參加過任何在那些從未嘗過種族隔離之苦的人眼中“適逢其時”的抗議行動。多少年來，我們所聽到的都是這句“等待！”這種聲音對每個黑人都熟悉得刺耳了。“等待”幾乎總是意味著“永無作為”。我們必須要瞭解到，正如一位著名法學家所說，“正義被耽擱太久，就是否定正義。”

我們已經為應得的權利等待超過340年了，這些權利被憲法所保障、也是上帝所賦予的。在亞洲和非洲國家正以噴氣式飛機般的速度取得政治獨立的同時，我們卻還在以老馬拖破車般的速度去爭取在午餐櫃檯前喝杯咖啡的權力。對於那些從未受過種族隔離切膚之痛的人來說，說“等待”可能很容易。可是，當你看到那些邪惡的暴徒任意對你父母動用私刑、一時興起就要把你的弟兄姐妹丟進水裏淹死時；當你看見那些滿懷敵意的員警咒詛、踢打、甚至殺害你的黑人弟兄姐妹們時；當你看到2千萬絕大多數的黑人兄弟雖然身處富裕社會、卻在貧困的樊籠裏作困獸之鬥時；當有一天，你突然發現自己舌頭打結、言語支吾，不知如何向你6歲的女兒解釋她不能去她剛在電視廣告裏看到的遊樂園，看到她得知“快樂天地”對有色人種的兒童們關閉，傷心得淚如泉湧，看見她幼小的心靈世界已經開始籠罩上自卑的陰雲，並下意識地扭曲自己的個性、開始不由自主地對白人產生苦毒時；當你 5歲的兒子問你說，“爸爸，為什麼白人會對有色人種那麼壞？”而你必須對這個問題編造答案時；當你跨鎮旅行，一次又一次發現自己不得不蜷縮在汽車的角落裏過夜，因為沒有旅館願意接待你時；當你每天都會不斷被煩人的“白人”和“有色人種”等標示牌羞辱時；當你的名字變為“黑鬼”，中間名字被稱為“男孩”（無論你的年紀多大），而你的姓則變成了“約翰”，當你的妻子、母親從來不會被冠以“夫人”的尊稱時；當你無論在白天還是黑夜，都會為你是個黑人的事實所折磨、常年生活小心謹慎，對於未來永遠無法確定，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內心擔驚受怕、外面充滿仇恨時；當你發現你永遠都在和“無足輕重”的感覺抗爭時——那麼你就會理解，等候對於我們來說是多麼的困難。耐心終有耗盡的一天，人們也不願再陷入絕望的深淵。所以我期待，先生們，你們能理解我們正當和無法克服的焦急。²

注：